雪，很暖

久违的雪纷纷扬扬地下起来。看过大街小巷不断上演的“溜冰”表演、“摔跤”表演，我果断地放弃了骑车上班的打算。公交车尽管会绕啊绕，但乘公交依然是我的首选。

出门，小心翼翼地走过门前的那段下坡路，穿过马路，刚好6路公交来了。站牌处等候已久的人像潮水一般聚向车门。“往里走！往里走！“公交车司机大声嚷嚷。里面蠕动了一番，人总算都上了车。车启动，慢慢向前摇。路面很滑，平常开得飞也似的人此刻也不敢任性，这样的路况急不得。我一手拎伞，一手抓着上面的抓手，心里竟跟着车的节奏哼起：“摇呀摇，摇呀摇，摇到外婆桥……”

又到一站，几乎无人下车，随着司机略带沙哑的嚷嚷，又一拨人挤进了车厢。我觉得公交车像个消化功能极佳的庞然大物，肠胃蠕动一下，便又吞进不少。

这次上来的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，一起上来的那个卷发的中年女子大概是她的女儿。女儿费劲地张望，看是否有空位。这时，我身边一个坐在单人位置上的鬓微霜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，对老太太说：“您坐这吧！”“谢谢！”“谢谢！”老太太和女儿都说。老太太挤过来，坐下。

车再次启动，站着的乘客摇晃得并不太厉害，因为比肩接踵。我突然想到公交车的一大功能——让陌生人瞬间“亲密无间”。已坐定的老太太从女儿手里拿过雨伞，然后，她身子使劲往里挤，几乎贴在车窗户上。老太太终于腾出座位的一个角，扯扯女儿的衣角，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。女儿说：“不用！我不坐！”片刻，老太太侧过身子，背对着车窗，她将两腿分开，在身子正前方腾出一片空地，再次示意女儿坐下。似乎时光一下子倒退好多年，那时她满头乌丝，怀里抱着的女儿花骨朵一般。她丝毫未觉察，女儿已人到中年。或许，在母亲的心里，孩子永远都是孩子。女儿再次说：“我不坐。一会儿就到了。”然后，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生活琐事。

我的耳朵捕捉着她们的谈话，却没记住任何内容。或许，我捕捉的只是一种感觉。恍惚中，我坐在那洒满阳光的农家小院，手里一卷书，母亲在做着家务，我们淡淡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相伴，其实就是一种幸福。如果母亲健在，或许已满头落雪，但她仍会忙个不停，仍会为儿女做一切她能想到的事情。这样想着，我不觉湿了眼睛。

下车一步一滑地往学校走，心里揣着暖暖的情愫，并不觉冷。到了办公室，看桌上的长寿花开了，小小的花朵却那么饱满，那么有生机。

“喂！你睡觉起来了？”赵老师在打电话。办公室的座机只能用免提，所以，大家没什么隐私的。“恩，起来了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。“我爸呢？在家里不？”“在啊！睡午觉还没起来呢！”“哦！别让他出去了哈！外面路滑得很，尽是摔倒的。便让他出去了哈！”赵老师再三叮嘱，有点像叮嘱小孩。我在一旁窃笑。“好。知道了。”说完挂了电话。

我由衷地对赵老师说：“你真是个孝子啊！心真细！”“我老爸八十多岁了，天天出去遛弯，不安排他，说不定一会他又要出门……”他笑着说。

窗外依然在飘雪，可案头的小花开得灿灿的，冬天原来那么美！

雪，好暖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