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姥姥家门前唱大戏
分类:散文   2013-02-20 10:59
 

姥姥家门前唱大戏

安阳市钢城小学  孙翠红

   “拉大锯,扯大锯,姥姥家门前唱大戏。请闺女,叫女婿,外孙女,也要去。……”每哼唱起这些曲儿时,我就会忆想起当年在姥姥身边的日子。这首小曲儿现在还能熟记诵背,全赖以小时候在姥姥身边长大,当年跟随她老人家学会了好多首。至今仍奇怪连自己名字尚认不全的姥姥,缘何能说唱出那么多首曲儿。那时只觉得这些曲儿简洁、有趣,说唱着顺口、好玩,所以长的、短的,理解的,不理解的全学来显摆。

农历九月初九,是姥姥村里的庙会,恰逢周六休息日,又听在舅舅家暂住的妈妈说村里邀了大戏。想想算算,二十多年来,我已很少回老家了,不只是因为姥姥去世家中少了挂念,还因为家乡二十多年来田减房增,绿少尘多的变化已让我很难觅到儿时生活的迹象,因而我减了回家的念头。赶庙会,看大戏这样的热闹好久没经历了,对这些事的印象还都是残留在脑海里的一些儿时记忆。受上辈人影响,我略知几出戏文,又对听戏、看戏稍有些迷恋,所以对周六的庙会很是期待。

周六一大早,我便携了女儿坐车前往。车子在村口停了下来,一下车就看见被硬化成水泥的道路两旁一家挨一家,摆满了卖饮料食品、衣鞋裤袜的摊位。女儿对赶集的概念全来自于我的描述,当她看到眼前景象无外乎就似平日里逛过的星期六市场时,兴致倏然减了大半。向村里走了不多远,耳边就传来锣鼓嘭嚓,唢呐喧天的声音,村里新搭建的大剧场距离村口不远,走近看时,台上正演着剧目,戏台正上方悬挂着“河南省濮阳市豫剧团”的大红条幅。台上唱得热闹,怎奈台下只寥寥坐着几个老年观众,眼前光景比起当年台下熙熙攘攘,座无虚席的景象显得稀荒了许多。

晚上我和妈妈去看戏,原想让女儿同去,让她也接受些传统艺术的熏陶,无奈她执意不肯,电脑游戏对她的诱惑远比看唱戏要大得多。同以往一样,我们仍需搬自家凳子去。我和妈妈到那里时,戏已经开演了,晚上的观众比起白日里看到的明显多了些,却也是老年观众居多,也有老人携了孩子同来的。老人是来看戏的,而孩子是来看热闹的。我们在寻找摆放板凳的工夫,有许多老街坊热情地和妈妈打着招呼,妈在村子里的熟人多,我虽说也在这里长大,但事隔二十多年再回到这里,已很少有人能认得出我了。当年和我年龄相仿的儿时伙伴现在也是嫁的嫁,务工的务工,大都不在村里了。台上正唱得热闹,眼前的此情此景将我的思绪拉回到二十多年前。

记忆中当年的亲朋好友走动是很频繁的,不光逢年过节,赶集赴庙会也是大家相互走动的大好日子。逢到姥姥家有集的日子,若再搭台子唱戏,那么几天前,戏还没开台,姥姥家就已经热闹非凡了。我们小孩子是最喜欢热闹的,我们开心的不只是堂兄弟表姐妹都聚齐了,多了玩伴,更主要的是大人们忙着张罗亲戚的吃住,无暇顾及我们,我们可以由着性子爬高上低,玩个不亦乐乎。有点儿眼色时帮个小忙,还能意外从长辈那里讨得几个赏钱,吆五喝六地跑到集上买些零嘴儿大家分了吃,集上总断不了卖咸豆,米花球,江米糕的,还有一种细棒糖,既好吃还好玩,用嘴咬住一端能拉扯出老长的糖丝,那甜滋滋的味道细品起来像是仍在嘴边残存。

大戏开台的日子,我们小孩子会早早地吃过晚饭,在大人们的一再催促下搬着板凳乐颠颠地跑到戏台下抢占位置,在我记忆中,每每等我们赶到那里,放眼望去人虽不多,但板凳通常已被密密麻麻地码放了好几排,高的,矮的,长的,短的,还有的用石头或砖头两头儿垒放,上面横放一木板的。我们将抱来的板凳在仅剩的有限范围内选个最好的位置放好,嘱咐一个留守看着,其余的人受好奇心驱使会跑到后台挤着看唱戏的演员化妆,大多时候都会因为我们过于吵吵而被人一哄而散。那年头,乡下人没什么可娱乐的,一场大戏不会轻易放过的,所以喜欢不喜欢,都要到那戏台子下面站一站。还没等到锣鼓响起戏开始,前来看戏的人已经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,这时戏台下已是人山人海,拥挤不堪。还有从十里八村外赶着骡子车拉着一家老小过来的,挤不到前面就停在人群后面站在自家车子上伸长了脖子看。我还记得因为这拥挤嘈乱的场面,总有一些大意的人丢了孩子或贪玩的孩子丢了大人的,在那个年头,心性淳朴的乡人不论谁捡到小孩,准会想法儿帮孩子找到父母。最为有趣的是,有那丢失的男孩被抱到戏台上寻人广播时,会被抹上一脸的油彩示众,台上的孩子哭得淅沥哗啦,台下的人则被逗得乐哈哈。终于等到戏开场了,这个时候的我,许是白天玩得过于耗神了,看不了多久,两眼皮就开始打架了。若遇到台上打打杀杀的场面还能瞪着眼睛看上一会儿,可碰上那旦角或书生“咿咿呀呀”哼唱上半天时,我定然会禁不住困意不知不觉倚在姥姥怀里香甜地睡去,即便睡了,大人们因为忙着看戏是顾不上送我回家的,可又担心睡着着凉,会时不时地喊醒我,逗弄我再看上两眼,片片断断的,一会儿大胡子,一会儿花脸,唱的什么,演的什么,从来没有一个完整的记忆。即便这样第二天仍会央求着要留下来看戏,当时很羡慕台上人的装扮,尤其羡慕那台上只管跑上跑下的小喽罗们,不用唱,不用打,只需“锵锵”着上,“锵锵”着下就能站到戏台上出尽风头,在台下巴望着的我觉摸着自己若上去演这样的角色肯定也行。几个戏段看下来,回到家后意犹未尽,就把姥姥家的大炕当作我们几个孩子的戏台,个个身披布单子,腰系红绸子,哼哼哈哈,呜哩哇啦地乱唱一通,或者比比划划,舞枪弄棒地乱闹一阵。

台上的戏演到了高潮,“咚咚锵锵”的锣鼓声拉回了我的思绪。现如今,能听得清戏词,看得懂戏文的我,再也不会在戏台下看着戏睡去了,真的好怀恋当年在敲锣打鼓声中香甜睡去的酣觉。庙会还是二十多年前的庙会,只是物是人非,此时坐在台下看戏的我,再也寻不出当年赶庙会看戏的味道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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