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错过的风景
客车在公路上飞驰,婆娑的树影随着坦荡如砥的麦田飞速后退,一根根笔直的电线杆连绵起伏着远去,时不时掠过一座古朴的民居。我抬起头,恍惚间已然错过不少奇丽的小景,心中不免些许黯然。在斑驳的树影下,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片低矮的琴房,五线谱化作轻快的音符久久难散,勾起潮水般涌起的遗憾...... 那年我四岁。 第一次见到这台叫做“钢琴”的笨重乐器,幼小的我便心生无限的喜爱,黝黑的琴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上了釉彩的瓷器般清雅的光彩,象牙似的皎白琴键在纤纤素手的轻击下荡出像银铃一样悦耳的曲调。在自我陶醉的一番胡波乱弹后,我向父母提出了要学琴的要求。一向有求必应的他们这时也怔住了。要知道,在我经济条件并不宽裕的家里,先不提学费,光是买一架钢琴的钱,仅靠父母微薄的收入还是力不从心,于是他们开始努力把我的注意力分散到其他乐器上——“你想学吹口风琴吗?宝贝!”“乖,咱们学拉小提琴怎么样?”我毫不留情地生硬回答:“不!我就要学钢琴,学口风琴会把嘴吹肿,拉小提琴会把脖子拉歪,我只学钢琴!”...... 那年我七岁。 庞大的钢琴在家里放了两年多,已然像新的一样,轻轻掀开琴盖,黑白琴键一尘不染,由于在家里没有空联系,老师的教导只是杯水车薪,我的琴技只取得了微乎其微的进展,也根本没打算考级——从前和我一起练琴的同学已经开始筹备四级考试了。那时的我并没有了解到光阴的可贵,更难以明白有些大好时机再一去不复返,只是弹着自己的琴,脑中酝酿着其它东西。 那年我十一岁。 选择的时候到了,面对日趋繁重的学业,自己的两项特长——音乐与美术不能兼得,于是我堂而皇之地选择了较有天分的绘画,默默地放下了乐谱。再想不到自己以后几年也摸不上钢琴,不过我当初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与钢琴这一别后再难相聚,徒有一身抛下重负的快感,背后又有几分不是滋味...... 直到现在,我也没有再次重拾这门功课,任凭那些曾经耳熟能详的旋律在记忆的荒漠中消逝,如今,只是能在客人面前勉强生疏地弹奏一曲罢了。 啊!钢琴,我曾经那样迷恋着的,那样渴望着的,最终还是变成了我生活中一片曾经错过的风景,但这段亲身体会的经历却永远留在我的心中。 是的,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会错过一些入胜的美景,但是,请不必遗憾,因为人间正道是沧桑,只要走下去,一定会看到柳暗花明的前方! 再见!曾经错过的风景!
(2018.02.26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