螺蛳壳里做道场

（与卡卡聊作文 6 ）

卡卡的脸拉得老长，撅着嘴，趴在沙发上不吱声，在生闷气呢，因为期考作文写得很不理想。要知道，汪星人也是很讲面子的。

我知道，卡卡是个心里放不住任何事的狗狗，不用理它，很快就会把心里的话竹筒倒豆子。我不动声色地翻看着几篇期考一类卷——以“微笑”为话题的作文。

卡卡终于忍不住了，它蹭到我跟前，撒娇地说：“老师开导开导卡卡吧，应试作文时间紧，卡卡给老师丢脸了，真不好意思！”

我抚摸着卡卡金色的毛发，“没有失败，就没有进步。失败了认真总结教训，这样，失败就会转化为成功，你就又靠近了优秀一大步啊。”卡卡边听边点头，眼睛骨碌着转圈儿，这是它思考问题时的习惯。

“卡卡明白。所以卡卡请教老师，怎样才能写好应试作文呢？”

“哦，这容易，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方法，”卡卡急忙去找笔和本子，我提醒卡卡，“不许记录啊！”“看我这记性!”卡卡不好意思地挠头，而后便坐端正，听我说方法。

“这个方法，用一句话来概括，就是——螺蛳壳里做道场。”

卡卡有点愕然，它张大了嘴，“螺狮壳里做道场？”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我笑了，“是的，这是个比喻。‘螺蛳壳里做道场’是一句俗语，指的是在狭窄简陋处做成复杂的场面和事情。螺蛳壳，意味着空间很小；道场，意味着场面很大。就是说，我们要用很小的篇幅，来反映丰富多采的内容，有效提升自己作文的亮点。”

“哦——”卡卡一幅懂了的喜悦神色。

我从来不允许学生浅尝辄止，对卡卡的‘知其然’而‘不知其所以然’就喜形于色是大不高兴，于是给它提出一个问题，“那卡卡说说，怎样去‘螺狮壳里做道场’呢？”

卡卡一下子捂着了自己的嘴巴，扮个鬼脸表示歉意。

我正色道：“知道怎样去做这个‘道场’，并且会做好这个‘道场’，才是最重要的！”卡卡连连点头，再不敢掉以轻心。

“应试作文的篇幅要求为五六百字，这对广大考生来说是不难完成的。但是，每次考试结束，为什么高分上眼的文章总是很少呢？这里面固然有阅卷老师“眼高”的问题，但也不可否认，许多同学缺乏在有限篇幅里写出好文章的策略。”我看了卡卡一眼，它听得很认真。“如何在有限的篇幅里写出好作文?唯一的方法就是要‘螺狮壳里做道场’。而要达到‘螺蛳壳里做道扬’的境界，必须做到两点：

“一、笔墨集中于素材的某一个元素  无论是事物还是人物，都有属于自己的内容系统，每个内容系统都由若干个内容侧面构成，而每个内容侧面也都由若干个内容元素来体现。举个例子：（人物）一个孩子；（他的内容体系）可爱、调皮、活泼、阳光、善良、胆小、诚实、爱睡懒觉、喜欢小动物等等；（内容侧面）如‘调皮’：爱拆解电器、给妈妈藏猫猫、逗小猫玩等等；（‘调皮’的内容元素）在超市给妈妈藏猫猫，结果把自己搞丢了；火柴盒里养蚂蚁，面包屑引来了一屋子蚂蚁；把小猫咪装书包里带到学校，引起课堂哗然……”

卡卡一边听，一边接了一杯茶递给我。

“我们在五六百字作文篇幅里，是没有那么多的空间和时间来描述某个内容侧面里多个元素的，更难以描述一个人物的多个侧面的复杂的性格系统。因此，我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，把笔墨集中落实到描述事物或人物某一个内容元素上来。这就是‘螺狮壳里做道场’的第一个要点。”我喝了口水，并顺手拿起一份案头的一类卷。

“咱来看《感谢他的微笑》一文。这篇文章紧扣“微笑”这个话题，仅仅选用了‘买桃’这个内容侧面，就写出了卖桃大伯的忠厚、老实的生动形象。先是通过对话铺垫，接着，大伯为了印证自己说的是实话，拍开一个桃子让买家亲自尝。为了丰富情节，小作者又安排了大伯追着找多给的钱这个细节。这就很好的勾勒出了他为人处世这个侧面中的一个内容元素——忠厚、老实。这篇文章的成功，就在于他写作时的切入点很小很小。”

“高！实在是高!”卡卡不知是夸作文写得好，还是夸我讲得好。

“下面我要说的内容很重要，卡卡还听不听？”我故意逗卡卡。

“听听听！”卡卡赶紧给我续水。其实，我很喜欢卡卡的机灵呢。

“在应试作文中，时间是个紧箍咒。众多的内容侧面和众多的内容元素中，我们应选择哪一个内容元素作为写作的突破口，这才是至关重要的，它往往会成为一篇文章能否成功的艺术基因。一般来说，我们应该选择一个能够准确、传神地概括某一侧面整体特征的一个元素。”我看看卡卡，考虑我该怎样用例子来说明这个理论。

“还是举个例子吧。生活中，我们可以写‘微笑’的话题很多，如‘xx的微笑’、‘微笑的启示’等等，这些内容侧面很容易雷同，也就不容易得高分。而小作者从‘买桃’这个侧面来选材，从‘忠厚老实’这个点来突破，正好把握住了大伯为人处世这个侧面中，最具有代表性最能透出整体神韵的一个元素，不但富有生活气息，而且读来真实感人。我这里还有两篇类作文，《微笑的蝴蝶》、《下一站，开往微笑》，仅从命题就可以感受到小作者是把笔墨集中到了一个元素上，卡卡应该好好读一读，接受一些启发。”

“好的，老师讲完，卡卡就认真阅读这几篇文章。”卡卡喜形于色地接受了我的建议。我接下来讲第二个要点。

“二、聚焦描述这个元素的多种形态  我们选准了一个内容元素，并不等于能把这篇作文写得丰润圆满，这需要我们通过‘聚焦描述’来达到丰润圆满的效果。所谓‘聚焦描述’，就是在集中写某个内容侧面里的一个相关元素时，为了使笔下的‘一个元素’不单薄，于是特意写出它的多种形态，或者写出它的发展变化，同时将这方方面面的内容形成聚焦——就像打聚光灯一样，凸显这个元素。还以《感谢他的微笑》做例子吧。如果这样写：我和妈妈去买桃，大伯拍开了一个桃让我们尝，因为桃很甜，妈妈便买了几个，大伯微笑着结账，我们很高兴地回去了。这样文章就很单薄、平淡，没有看点儿。小作者很聪明，她就注意写事件的发展变化，写人物的多种形态，并进行了‘聚焦’。我们知道，这篇文章的小作者要全力挥写大伯的忠厚老实形象，她却从妈妈的‘很挑’落笔，说这家的不熟那家的还青，慢慢将‘我们’引到了大伯的摊前，于是就有了一番双方的买卖对话。从言语中可以判断出，大伯的性格是忠厚老实的，但妈妈一直持怀疑态度，大伯为自己的人格被怀疑而急了，这就有了拍开桃子让品尝的行动。‘那桃子红通通的，肉又有点发白，汁从肉中缓缓的流了出来，确实很喜人，我咬了一口，真甜’，一步步印证了大伯的实在本分。接下来写大伯送还多给的钱，这实际上也是小作者的巧妙安排，目的在于强化大伯的忠厚老实的性格。”。至此，‘买桃’就像一个聚光点，把大伯正直、善良、忠厚、老实、和蔼、质朴的品格加以整合，为文章打开了新颖而富有生活气息的大门。虽然文章体积很小，但是思想容量很大，这自然就达到了‘螺丝壳里做道场’的一个较高的境界。”

一口气说这么多，卡卡始终听得很认真。做教师的，从来不会拒绝学生的问题，而且会为成功解答学生的问题而欣慰。如果学生学得认真，那就会更加欣欣然喜形于色了。这就是教师的职业性“贱”吧？

聪明的卡卡慌忙递水给我，一幅恭敬有加的样子。我喝了几口，清清嗓子，“下面该做这个话题的总结了吧？”“弟子在洗耳恭听。”卡卡又端坐在沙发上。

“我们的应试作文篇幅有限、时间有限，要想拿下一类文，就要集中精力去写好某个内容侧面里的一个相关元素；为了使这个元素生动丰满，就要写好它的多种形态，也可以写出它的发展变化，并将这些内容形成聚焦。这种聚焦，就是为了让阅卷老师看到事情的细部，吸引着他们的眼球，诱发他们给你评为一类卷。这里的三篇一类卷，就是‘螺狮壳里做道场’的典范。”

我把这几篇作文递给卡卡。卡卡庄重地接过去，并深深地给我鞠了一躬。

【给卡卡阅读的范文】：

感谢他的微笑

微笑，多么令人向往，在平常，谁曾注意过那些迷人的微笑。微笑总让我边见边忘，而一位农民大伯的微笑，却让我永生难忘。

到了桃熟的季节，妈妈带我去买桃。路边有不少卖桃的，妈妈很挑，说这家的不熟那家的还青。直到到了一个农民大伯的摊位，才看好。大伯说：“自儿家的桃儿，甜。”妈妈低头看桃，听他这说法，嘴里吐出一句：“谁知道真的还是假的。”是的，这时候，真的再真的东西也是假的。大伯听了这话，急了：“怎么会假，怎么会假，是真的，是真的。”听了真话，妈妈更不信了，悄悄对我说：“瞧瞧，越急越不真。”大伯知道妈妈的心思，猛地拍开了一个桃子，对我说：“尝”。那桃子红通通的，肉又有点发白，汁从肉中缓缓的流了出来，确实很喜人，我咬了一口，真甜，妈妈信了，便买了几个桃子。

买完桃要走，走了几步，大伯又跑上来，说：“妹子，妹子，等等，你多给我了10块钱。”说完，递给妈妈10元钱，妈妈看了，马上道谢，大伯笑了，被阳光晒得发黑的脸上露出了洁白的牙齿，汗水从头顶上往下流，黑发中带着银丝。“娃子今年高考中了。”他说：“卖了桃给他交学费。”说完，又一笑，走了。

我望着他，又看看妈妈，妈妈笑着说：“孩子，以后要学习这位大伯，人啊，要忠厚，要老实，记住了吗？”我点点头，望着大伯强壮的身影渐渐远去……

感谢那位大伯，感谢他的微笑。我记住了，人，要忠厚，要老实！

下一站，开往微笑 

“尊敬的顾客们，欢迎您乘坐人生专线公交车！本车终点站是-——微笑站。祝您旅途愉快！”列车员柔声说到。

“第一站，孤独寂寞站”。

此时上来一位老人，他的子女都已经好几年没来看望这位老人了。老伴死得早，现在，一个人在家中，没人来陪他。那种孤独的滋味真是没法说。

“第二站，似水年华站”。

一个中年女人慢慢的上了车，她诉说着自己的遭遇：“小时候，我任时间从玩耍间溜走。现在回想起来，才明白过去的年华有多么重要，要是能重来就好了。”

说完，悔恨的泪水盈满她的双眼。

“第三站，往事如风站”。

一位小伙子上了车，声音在车上打散开来：“以前自己的职位高的时候老是去嘲笑比自己低等的人。可以吩咐别人做事不用自己动手，而现在，沦落到自己是个小职位的人了，想想以前的如风往事，再看看如今的自己，可真后悔。”

“各位乘客，接下来我们要过眼泪的隧道到达迷离的海，还有十公里就可到达终点站。”

眼前一片漆黑。“情感可以在这里自由的发泄。没人会嘲笑你，更不会有人干涉你。”

忽然，眼前一片明亮。

下一站，开往微笑。

“如果你心头还笼罩着铅灰色的阴云，如果你的意志被挫折绊倒，如果你的生活经历了太多的磨难，请不要灰心，给自己一个微笑。”

“本次列车终点站到了，忘掉往日的不快，奔向美好的未来。请记住：“无论何时何地，都要给自己一个微笑！”

 微笑的蝴蝶

期末考试的作文是以“微笑”为话题，正当我愁眉苦索之时，看见了它——

它是一只黑黄相间的花蝴蝶，正扑腾着翅膀想从北边的窗户出去。刚开始，它不断地从东边扑腾到西边，又从西边扑腾到东边……扑腾了一气，也许是它觉得烦了吧？就停在玻璃旁的铝合金上，莫名其妙地又慢慢地慢慢地向上飞，飞一会落下来，飞一会又落下来。它似乎发现了乐趣……

同桌看我发呆，一抬头，便“扑哧”一笑，“那蝴蝶真蠢！”冷不防丢下这么一句话。我没理会，继续看着它。

它十分快乐，扑腾着的翅膀好像一张笑得无比灿烂的脸。它玩着玩着触到了天花板，似乎这两三公分的高度已经不够它游戏了，它慢慢停了下来，探着身子慢慢往下滑。它肯定想再找一块更大的游戏的地方吧？它滑呀滑，不知不觉到了窗口，一溜烟便跑了出去。但它没飞走，而是停在窗外的防盗网上，缓缓地扑腾了两下翅膀，好像在微笑，似乎在回馈我这个忠实的观众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，莞尔一笑……

其实生活中幸福无处不在，像这只微笑的蝴蝶想从透明的玻璃中穿过去一样，它成功了，它多么幸福！

也许以后我再也不会见到这只幸福的蝴蝶了，但它的微笑我永远不会忘记。

每当我遇到困难，我定会想起它——微笑的蝴蝶！